寫在清明

可月

        清明，在我小時(shí)候算不得什么特別有意義的節(jié)日，那個(gè)時(shí)候還是因?yàn)楹苄�。只是很懵懂�?huì)背清明時(shí)節(jié)雨紛紛，路上行人欲斷魂，借問酒家何處有，牧童遙指杏花村。那首詩還沒背老師在課堂講起，我大約根據(jù)詩意知道清明會(huì)下雨，還有那個(gè)富有詩意的杏花村。長大以后讀豐子愷的文章，寫著然而在我幼時(shí)，清明掃墓是一件無上的樂事，人們借佛游春，我們是借墓游春。如今長大獨(dú)來，是有那么一些意思了。      
       農(nóng)村四月初是最好看的，坐在嬸嬸門前，左側(cè)就是老家綿延起伏的青山，滿山的樹枝葉子新發(fā)，顏色是明艷動(dòng)人的，青微帶黃的顏色，不是盛夏濃綠的顏色，那顏色太看成，也不是剛萌發(fā)出來，那顏色又太淺。就連葉子都是輕盈盈的，盛夏，成熟的葉子太厚實(shí)了。站在樹下，仰著頭朝天空看，映山紅零星幾朵稀疏的盛開在幾米高的纖細(xì)的枝條上，朗朗晴天白云悠悠。就在不遠(yuǎn)處，也有蓬松的一棵，滿樹的紅花欲燃，小時(shí)候，我喜歡把映山紅折斷，掐去花的尾部，抽去其中的花絲，穿到?jīng)]有節(jié)梗的枝子上，最后再慢慢地一朵朵的吃掉它們�；ńz都說不能吃，吃了會(huì)huo鼻子，長大才明白那是兔唇，和花絲有什么關(guān)系�；ㄎ妒撬崽鸬�，談不上多好吃，只是覺得有意思罷了。
          我和爸爸一起去給爺爺奶奶上墳。爺爺?shù)膲炘谝贿M(jìn)沖里的地方，山水肆意橫行。那些山崖邊的路都淹沒在溪水里，幸虧聽爸爸的話穿了膠靴。村里早無人砍柴，我們在長滿了帶刺荊棘還有枯竹等眾多的攔路虎的山上前行，也有小竹茬尖尖的露出半截，那時(shí)幾年前爺爺走時(shí)被爸爸他們砍過的痕跡。我跪在爺爺墳前，將黃表紙用打火機(jī)點(diǎn)上，火隨著風(fēng)勢，紙嚯地一下一層層很快在墳前燒著，紙由黃，變紅，變黑，小的時(shí)候每到清明，都能在河邊的墳頭和山上看到白色的紙幡，那是買來的白紙用剪刀剪成的，連線的波浪形的花紋，剪開輕微抖開讓其成形，再用籃子提著，到了山上折斷一根野竹，擗凈枝條，將其掛在竹條頂端最后插在墳頭。白色的紙幡經(jīng)歷歲月雨水，慢慢變成焦黃的碎片，只有一根枯的竹枝斜斜的歪在那里……跟爺爺禱告禱告。爸爸提醒我，清明那天不能上墳，在家頭疼了六個(gè)小時(shí)，媽媽請人看了，說是爺爺找我。于是，更是虔誠用心地多禱告幾下。奶奶的墳，在那塊我常跟她去的田上，走過那熟悉的田埂，田埂上的目之所及，皆是回憶。田埂上的紫色通泉草矮矮的成簇成簇，花朵白中帶紫，這是我第一次在清明，去給奶奶上墳。
      回來的路上，碰到村里的好些鄰居，大家都提著紅色塑料袋去上墳，我已有許久不曾見到大家了。我站在山路一邊，微笑地跟迎面而來的鄉(xiāng)鄰打招呼，我常常覺得自己很笨拙，因?yàn)槲颐鎸Υ蠹椅液芟矏�，但我表現(xiàn)的就是微笑，而不懂熱烈的寒暄，不知道說什么，后來碰到小芳大哥，二哥。二哥酒喝的有點(diǎn)多了，他拍拍我的肩膀，指著一邊我的爸爸說，把爸爸照顧好，老人不容易，他對你，從上海到夜市……。我和小芳是同村姐妹，一起長大，二哥我也喊二哥，早些年，我們在夜市一起擺攤，那無數(shù)個(gè)夜晚披星戴月，寒冬酷暑，二哥的一句話，讓我的眼淚快要出來，我說不出話來，只是用力的點(diǎn)點(diǎn)頭……
       上墳回來，嬸嬸給我做了蒿子粑粑。薄薄一層，放了肥的臘肉和蒜苗，炕得里軟外焦，殼色金黃，吃起來脆脆地。嬸嬸溫柔能干，她和我說，想吃你就說。你吃晚飯，再回吧？我說不了，還有客戶下班看房。嬸嬸給我抓了一把自己腌制的雪里蕻。嬸嬸無論是廚藝還是腌菜的手藝都是很好的。
        清明祭掃，這是在家族之間流傳的習(xí)慣，也是一代一代情感的流傳。孩子問我，世界上有沒有鬼？我說沒有。我說，每一個(gè)‘鬼’，都是別人朝思暮想?yún)s再也見不到的親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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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不下雨

寫的挺好的，尤其是最后一句。

可月

下不下雨 發(fā)表于 2024-4-7 06:56
寫的挺好的，尤其是最后一句。

謝謝鼓勵(lì)！昨天一個(gè)大姐在朋友圈看到最后一句，說眼淚看出來了，說寫到她心里，她想她的爸爸了。

清風(fēng)無語

知道為什么上墳的時(shí)候煙火總是往人身上臉上撲嗎？是因?yàn)椤肮嗜溯p撫今人眉，為爾散去半生災(zāi)�！�

樂溝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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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遠(yuǎn)樓

父母在尚有歸處，父母故家在何方

xcam

可月女士：很喜歡讀你的散文。

愛我青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