婆婆是一個吵嘴精

功夫煲子

婆婆四點就窸窸窣窣地穿衣服，起來了。我問：“媽媽，你起來這么早干什么？”
婆婆道：“哪里早��？大天四亮了。”

我起來，把走廊里的燈關了。婆婆無語了。咕嘟一句什么，我也沒有聽清。
她穿戴整齊，坐在床沿上。

“我不吵你們睡覺，我不作聲。你把我的手機充個電好吧？哦謝謝你哦！”

我只好把她的老年機拿去充電。其實她手機還有90%的電。
婆婆和衣斜斜地靠在床上，閉著眼睛假寐。

房間里開著取暖器，想她也不冷，我就沒有打擾她。

難道老人家都是這樣的嗎？急性子。

我媽媽要回郎溪娘家，也是半夜起來，翻箱倒柜找衣服。抖抖這件衣服抖抖那件衣服，不曉得穿那件好。然后日娘搗幣把我父親一頓臭罵。

父親不敢還嘴。

天蒙蒙亮，母親走幾里路，到南漪湖三岔河口搭機班船去郎溪縣。

十天都沒有回來。原來母親到舅舅家就病倒了。
兩個星期后母親一個人回來了。

媽媽有胃疼的老毛病。
我媽媽每年都要發(fā)兩次病。青草發(fā)芽的時候和青草枯萎的時候。她疼的在床上打滾。出著硬氣，憋好久，硬生生地喊我父親的全名�！鞍�！唉！唉！我要死！我要死！”
父親道：“那有的死撒！你的命硬的很�！�

我母親生病都是拿命扛，從來沒有去過醫(yī)院看病。
了不起是我父親悄悄地喊來村上的赤腳醫(yī)生打幾瓶點滴。母親就是這樣一個非常節(jié)儉的人。虐待自己。

前幾天婆婆感冒了，不想吃飯。老公趕緊帶婆婆去醫(yī)院檢查，說是甲流。老公怕他媽媽死了，馬上要過年了，年過不安穩(wěn)。

婆婆是有福氣的，兒子媳婦天天陪著她，飯端到她手上，幫她夾菜，她都不要了，不要了。然后又到人家那里說沒有吃飽。
我就怕她裝假，又怕她到處講我們對她不好。我總是盛滿滿的飯菜給婆婆吃。她說吃不完。我就說，吃不完，倒了給狗吃。
想想這樣講話不妥。“媽媽，不是罵你噢！我們家真的養(yǎng)了一條狗�！�

婆婆是一個強勢的人�，F(xiàn)在老年癡呆癥了依然是一個強勢的人。她一本正經(jīng)胡說八道。
說衣服是她手洗的。衣服其實是洗衣機洗的。

她每天把衣服裝蛇皮袋里，鞋子裝蛇皮袋里。衛(wèi)生紙裝蛇皮袋里。作要回老家狀。每天上演一遍。
拿洗臉毛巾洗屁股，拿洗屁股的毛巾洗臉。

拿洗屁股的盆洗碗。還不肯洗澡。
她兒子把她熊一頓，她才勉強同意去洗澡。
然后我?guī)退�洗頭洗澡，搓背。她又感嘆：“洗澡真的舒服��！真的快活��！”

洗澡找換洗的衣服，她又把所有的蛇皮袋翻一遍。婆婆的事就是跟她兒子吵嘴，發(fā)脾氣，找衣服，找襪子。

我講婆婆是年輕的時候，用腦過度，所以老了腦子里空了。所以人啦，得饒人處且饒人。婆婆年輕的時候是得理不饒人的人。村上人都怕她！都是吵嘴精。

2025.1.22

龍臀善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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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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